洛杉矶骚乱，测试权力的边界

由于骚乱持续蔓延，美国加州洛杉矶市和华盛顿州第二大城市斯波(sībō)坎市相继宣布采取宵禁措施。街头弥漫的催泪瓦斯和四下横飞的橡胶子弹(zǐdàn)，料将(jiāng)无缝衔接14日盛大的华盛顿阅兵。 以打击非法移民为由，美国联邦政府采取“解放洛杉矶”的行动，既是(shì)共和党(gònghédǎng)保守派对民主党“堡垒”加州的宣战，更是对美国总统(zǒngtǒng)权力边界的极限测试。 联邦政府此番突袭行动的核心策略，在于模糊(móhú)法律边界以扩张(kuòzhāng)总统的行政(xíngzhèng)权力。在执行过程中，联邦政府没有援引需要证明存在“大规模叛乱(pànluàn)”的《反叛乱法》，转而援引《美国法典》中“保护联邦财产”的模糊条款，以应对“叛乱危险”为由，通过军事力量介入民事执法，撕开制度缺口，创造了“合法越权”的操作空间。本届(běnjiè)美国政府在打击(dǎjī)移民(yímín)等核心竞选承诺上，多次动用罕见法律条文，例如援引1798年(nián)制定的《敌对外侨法》遣返移民，超越法定权限，借助法律模糊地带采取行动，迎合国内保守派支持者。 从(cóng)授权国民警卫队(jǐngwèiduì)进驻到要求海军陆战队(hǎijūnlùzhànduì)“高度戒备”，联邦政府构建了阶梯式的武力威慑。随着事件持续发酵，白宫不断放话，威胁增加派驻人员，国防部长赫格塞思配合表态称“必要时将部署海军陆战队”，实质是在不断测试总统紧急权力的边界(biānjiè)。 骚乱发生后，联邦政府一再构建(gòujiàn)“执法危机”等紧急叙事，如将零星暴力事件放大为“城市失控”，将抗议者定性为所谓“外敌入侵”。即使洛杉矶地方警力多次(duōcì)声明(shēngmíng)局势可控，这些浮夸式渲染仍为(réngwèi)军事干预提供了舆论基础。 事实上，此种手段美国政府早已有过预演。例如，2017年发布的移民限制公告、2020年威胁出兵镇压“弗洛伊德事件”抗议，均是通过(tōngguò)制造紧急状态(jǐnjízhuàngtài)来拓展权力边界。值得注意(zhídezhùyì)的是，本届美国政府在执政百日内就动用了(le)8次紧急权力，此举旨在绕过国会，“无限制”扩大(kuòdà)政府的行政管辖权。 美国联邦政府借势精准打击民主党，压制州长纽森等热门政治对手。长期以来(chángqīyǐlái)，加州(jiāzhōu)在众多议题上与共和党政府针锋相对。2025年以来，双方在山火救援、高校拨款和留学生(liúxuéshēng)签证等问题上频频发生(fāshēng)摩擦(mócā)对抗。加州官员已多次公开反对联邦政府决策，带头起诉“对等关税”政策，威胁“停止纳税”，并举行“独立公投”。 洛杉矶作为加州立法确立的(de)移民庇护(bìhù)城市，明确表态拒绝配合联邦移民执法。若联邦政府在洛杉矶取得执法突破，可精准打击民主党移民庇护政策的桥头堡(qiáotóubǎo)。借此次骚乱，共和党(gònghédǎng)所把持的联邦政府将加州塑造为“民主党治下失序的样本”，着力打击其合法性。 而美国政府(měiguózhèngfǔ)对纽森的攻击更具个人化色彩，包括公开威胁将其“逮捕(dàibǔ)”、“冻结给加州的联邦(liánbāng)拨款”、贬低其领导力等。纽森是民主党的政治明星，现任美国政府对其进行打压，既(jì)能削弱这颗民主党新星的影响力，又能对其他蓝州州长起到震慑作用。 此番骚乱引爆了(le)美国联邦(liánbāng)制度的深层危机。这是自1965年(nián)美国总统林登·约翰逊派出国民警卫队进入阿拉巴马后，美国总统首次在州政府明确反对下，强行以军事手段干预地方事务。加州政府9日(rì)向法院提起诉讼，请求法院裁定美国总统特朗普7日发布的总统备忘录(bèiwànglù)和美国防部据此调遣(diàoqiǎn)加州国民警卫队进入洛杉矶地区(dìqū)的命令违法，并请求法院撤销相关命令。根据加州总检察长办公室发表的声明(shēngmíng)，此案的起诉对象包括特朗普和国防部长赫格塞思，指控他们未经(wèijīng)州长请求将加州国民警卫队联邦化60天的命令逾越了联邦政府的权限，同时违反了美国宪法第十修正案。 20余个民主党州联合声明支持，形成州权保卫联盟。从历史先例(xiānlì)来看(láikàn)，当前洛杉矶的情况与1957年(nián)艾森豪威尔派兵干预“小石城事件”、1965年阿拉巴马州大游行、1992年布什增兵控制洛杉矶骚乱等(děng)均有不同。此次(cǐcì)事件既未出现“明显且大规模叛乱”，联邦政府的行动也未能“事先取得”州长同意或获得广泛政治共识，直接无视了州政府在管理(guǎnlǐ)地方事务上的自治权。 当前，美国政府盯上各州独立财政的“钱袋子”，希望通过其主导的“大而美法案”，将医保、食品救济、救灾等(děng)本由联邦负担的福利支出大规模转嫁至各州。同时，联邦政府(liánbāngzhèngfǔ)推动“大规模遣返”计划(jìhuà)，意图(yìtú)以移民问题“拿捏”各州，胁迫各州“无条件配合”联邦执法，企图将联邦权力触角(chùjiǎo)进一步伸向各州。 近期，加州、伊利诺伊州及明尼苏达州的三位州长，相继提出削减对无证移民(yímín)医保资助的预算(yùsuàn)方案。他们均将该举措归因于州财政赤字，强调在美国关税战与联邦资助紧缩背景下，不得不作出艰难选择，引发民主党内进步派与移民权益团体强烈(qiángliè)反弹，认为(rènwéi)此举不仅削弱了民主党对移民的承诺，还可能助长右翼关于移民负担公共资源的叙事(xùshì)，削弱党内凝聚力，影响其基层支持(zhīchí)。 洛杉矶骚乱的背后，还是为2026年(nián)中期选举铺设的“政治战场”。美国政府将(jiāng)移民抗议包装为“民主党纵容的暴乱”，激发保守派选民对“犯罪(fànzuì)与失控边境”的恐惧，从而掩盖执政初期的通胀困境与福利(fúlì)削减引发的民怨。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评论称，本届美国政府上台以来表现得颇为软弱(ruǎnruò)、频繁妥协，此次骚乱发生后，美国总统通过塑造(sùzào)“不惜一切代价维护稳定”的(de)强人形象，进一步博取保守派支持。 然而(ránér)，这场政治豪赌风险极大(jídà)。当前，抗议浪潮已蔓延至纽约、旧金山、达拉斯等美国(měiguó)多地。一些组织计划在6月(yuè)14日美国华盛顿举行阅兵期间发起抗议行动。再加上中间选民对军事镇压存在反感等因素，目前形势极有可能对共和党的选情造成反噬。 洛杉矶之乱标志着美国社会运动已从“争取权利”转向“重新定义(dìngyì)权力”。联邦借危机测试扩权边界，州权(zhōuquán)以自治之名发起反击，汹涌的(de)街头暴力成为权力博弈的燃料。正如桥水基金创始人达利欧10日所言(rìsuǒyán)，美国已步入“内战前夜”。 （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助理(zhùlǐ)研究员）